當 AI 觸及了宗教。日本京都高台寺的機器人觀音。圖片取自 wepeople.club

   今年三月，日本京都高台寺供奉了一位新的神，是一尊維妙維肖的現代化觀音，與人體一般高，不同於傳統的觀音法像，身體緩緩移動，雙手慢慢舉起、然後合十，口中不斷誦經，這是名為 Mindar 的機器人觀音。即使是機器人，寺內僧侶仍然下跪膜拜，儀式與傳統無異，在當時成為一段新聞。幾十年前大型電腦剛能列印東方文字，日本寺廟是最先的用戶，用途在抽籤後印出籤文，日本寺院有數位先驅的歷史。

   機器觀音的製作耗資一億日圓，負責人說現在還不是 AI 驅動，僅是傳統的電腦程式在運作，下一步希望透過機器學習，智慧與日提升，發揮 AI 功能，可以在不同的情況做適當的回應，真正能為信眾的困難解惑，而不僅僅是更換神像的外表。現代化的環境大家對宗教的熱忱式微，也可藉此提升大家對宗教的信念。

   機器人觸及宗教已經有幾年了，印度的阿爾蒂 (Aarti) 宗教儀式，就有用機器人向神明奉獻火光。德國一個新教的教會為了慶祝基督教改革 500 年，用一個機器人對一萬名信徒祝福。SanTO 是一尊 17 吋高的天主教聖人塑像，放在家裡除了參拜還可以述說你的憂慮，SanTO就會用安靜的音調引述一段聖經來鼓勵你，設計人說，對行動不便、年長與外界接觸有限的人，是個精神伴侶，他下一個計畫是設計一個穆斯林版本的聖人。

   早在 2016 年，北京龍全寺就有了「賢二機器僧」。身高兩呎，模樣可愛，矮胖身材穿著僧袍，胸前掛一個觸摸屏，用作與人溝通談人生。有人問「你父母是誰？」賢二說「好搞笑，機器人怎有爸媽。」有人說「我不開心」，賢二說「你自己不開心，別人有什麼辦法。」又問說「人生的意義是什麼？」賢二說「我師父說，人生的意義就是幫助更多的人究竟離苦得樂。」（圖片取自 kknews.cc)

   這些例子多是表面上的變動，還不能說 AI 介入了宗教，如果有一天宗教的神職人員由 AI 替代，AI 高僧闡釋佛法，教友對 AI 神父告解懺悔，那就觸及到宗教乃至神學的內涵了。專家們認為，不同的文化對 AI 的介入宗教有不同的看法，日本的機器觀音並沒有造成困擾，也不覺得膜拜「矽化」的靈性有什麼危險，這也許是機器人在日本早已普遍，高台寺的主持要大家眼看機器人、心中有佛法。

   專家解釋，西方的經濟社會，除了好萊塢強調機器人即將奴役我們，在現實上沒有那麼多機器人環繞在日常生活，對機器觀音就沒有那麼熱衷。尤其是亞伯拉罕諸教的伊斯蘭教與猶太教，偏向抽象的二元論，既有聖人、又有俗人，其顧慮不同於佛教在視覺上的神性描繪，所以不太會接受機器人的肖像。

   方濟會修女 Ilia Delio 擁有兩個博士學位，是 Villanova 大學神學教授，她說 AI 可能迫使傳統宗教如天主教，重新思考被召喚奉獻的神職人員的權柄，一個人似乎接受了宗教聖旨就改變了本質，真是如此嗎？傳教的本質也許沒有那麼深奧，或許僅是一個程式化的特質，即使機器人也能做得很好。AI 挑戰了很多哲學的思維，也可能挑戰天主教走向「後人類」的聖職。

   神職 AI 機器人，一定會改變傳統的宗教經驗，傳統的宗教價值在留給我們餘地，容許我們自發、驚異、情緒化、神秘化，機器則不留餘地。在回應德性與靈性問題上，AI 累積以前的資料，以及別人已經做過的事，逐漸均質化的結果，使心靈的想像空間縮小。AI 另一個缺失我們多次提過，因為黑盒子的運作，我們不知道其中有哪些設計上的偏差。

   當然人類的神職人員有更廣泛的優勢，人類神職人員瞭解一個人的整體，而給于忠告，AI 僅能回應局部問題，人類神職人員是社區的精神支柱，能把大家聚集在ㄧ起，親身接觸給于慰藉，AI 如果做這些事，有人稱為「豪華的危機」，AI 功能雖然豪華，卻充滿潛在危機。

   Ilia Delio 修女認為 AI 或可以讓天主教改變以男性為主的傳統，AI 機器人可以是中性，減少過多的陽剛之氣，但宗教與其他領域相同，AI 並非替代人類、而是與人類共存、互補，甚至發展到「共生」的境界。在 AI 觸及宗教之際，修女這番話確為中肯的卓見。

   也許有人認為 AI 與宗教互動過於複雜，AI 本身不也可以是宗教、甚至是上帝嗎？Google一位前工程師創建了「第一人工智慧教會」「教義」為「未來之路」：體認、接受、崇拜由電腦軟硬體發展帶有神格的人工智慧。以前蘋果也被稱為宗教，賈伯斯被稱為教主，現在 AI 成教又有何不可？